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过程中的物理刺激方法

doi:10.3969/j.issn.2095-4344.1531

中国组织工程研究 ›› 2019, Vol. 23 ›› Issue (1): 110-117.doi: 10.3969/j.issn.2095-4344.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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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过程中的物理刺激方法

张泽茜^1，2，伍佳琪^1，2，樊瑜波^1，2，郑丽沙^1，2

¹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生物与医学工程学院，生物力学与力生物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北京市 100083；²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生物医学工程高精尖创新中心，北京市 100083

修回日期:2018-09-22 出版日期:2019-01-08 发布日期:2018-11-28
通讯作者: 郑丽沙，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生物与医学工程学院，生物力学与力生物学教育部重点实验室，北京市 100083；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生物医学工程高精尖创新中心，北京市 100083
作者简介:张泽茜，女，1997年生，黑龙江省哈尔滨市人，汉族，在读本科生，主要从事力学生物学及组织工程基础研究。并列第一作者：伍佳琪，女，1997年生，湖南省常德市人，汉族，在读本科生，主要从事力学生物学及组织工程基础研究。
基金资助:
科技部国家重点研发计划(2017YFC0108505)，项目负责人：郑丽沙；国家自然科学基金(11572030)，项目负责人：郑丽沙；国家自然科学基金(11120101001，11421202，11827803)，项目负责人：樊瑜波；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经费(111计划)(B13003)，项目负责人：郑丽沙

Physical stimulation methods promote myocardial differentiation and maturation of stem cells

Zhang Zeqian^{1, 2}, Wu Jiaqi^{1, 2}, Fan Yubo^{1, 2}, Zheng Lisha^{1, 2}

¹School of Biological Science and Medical Engineering, Beiha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²Beijing Advanced Innovation Center for Biomedical Engineering, Beiha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Revised:2018-09-22 Online:2019-01-08 Published:2018-11-28
Contact: Zheng Lisha, PhD, Associate professor, Master’s supervisor, School of Biological Science and Medical Engineering, Beiha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Beijing Advanced Innovation Center for Biomedical Engineering, Beiha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About author:Zhang Zeqian, School of Biological Science and Medical Engineering, Beiha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Beijing Advanced Innovation Center for Biomedical Engineering, Beiha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Wu Jiaqi, School of Biological Science and Medical Engineering, Beiha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Beijing Advanced Innovation Center for Biomedical Engineering, Beiha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083, China. Zhang Zeqian and Wu Jiaqi contributed equally to this work.
Supported by:
the National Key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Program of the Ministr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of China, No. 2017YFC0108505 (to ZLS); the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No. 11572030 (to ZLS), 11120101001 (to FYB), 11421202 (to FYB), 11827803 (to FYB); the Fundamental Research Funds for the Central Universities (111 Plan), No. B13003 (to ZLS)

摘要/Abstract

摘要：

文章快速阅读：

文题释义：
物理因素：干细胞生长的物理微环境对细胞形状、大小、排列方向、分化方向有重要影响，可以通过加载机械负荷、施加电刺激、调节基质硬度和拓扑结构、三维培养等物理方法来模拟心肌细胞生长的微环境，促进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的成熟。
干细胞心肌向分化：常见的干细胞如胚胎干细胞、诱导多能干细胞、间充质干细胞、心脏干细胞等具有心肌向分化潜能。这些干细胞产生的心肌细胞有明确的心脏表型，在体外和体内都能明显增殖，可以用于建立心脏药理模型以及心肌细胞治疗。

摘要
背景：寻找提高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度的方法成为心脏疾病治疗研究的热点。
目的：总结和分析了提高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度的物理刺激方法及研究新进展。
方法：以“干细胞、心肌细胞、机械刺激、电刺激、基质、三维培养、成熟度”为中文关键词，以“stem cell，cardiomyocyte，mechanical stimulation，electrical stimulation，substrate，three-dimensional culture， maturity”为英文关键词，使用计算机检索PubMed、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CNKI)等数据库，纳入方法规范、逻辑严谨、与物理因素刺激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相关的研究性论文，排除个案研究、方案设计不合理的研究、无规范严谨纳入标准的综述性研究及与论述主题无关的研究。
结果与结论：通过检索文献，总结了提高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度的各种物理刺激因素，包括其作用机制及研究进展，为临床使用干细胞移植治疗心脏疾病带来了全新的方法，但目前的研究仍存在一些需要解决的问题，如移植细胞死亡、免疫排斥反应、心律失常和致瘤等，限制了其在临床的应用。

中国组织工程研究杂志出版内容重点：干细胞；骨髓干细胞；造血干细胞；脂肪干细胞；肿瘤干细胞；胚胎干细胞；脐带脐血干细胞；干细胞诱导；干细胞分化；组织工程
ORCID: 0000-0001-9344-2964(郑丽沙)

关键词: 干细胞, 心肌细胞, 机械刺激, 电刺激, 三维培养, 成熟度,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

Abstract:

BACKGROUND: Methods for improving the myocardial differentiation of stem cells have become a hot topic in the treatment of heart diseases.
OBJECTIVE: To summarize and analyze the physical stimulation methods and research advances in improving the myocardial differentiation of stem cells.
METHODS: A online computer search of PubMed, Chinese Journals Full-text Database (CNKI) and other literature databases was conducted using the keywords of “stem cell, cardiomyocyte, mechanical stimulation, electrical stimulation, substrate, three-dimensional culture, maturity” in English and Chinese, respectively. Research literature related to normative, logical and rigorous methods as well as physical factors for stimulating myocardium maturation differentiated from stem cells. Case studies, studies with no rational standard design program, review with no rigorous inclusion criteria, and studies having nothing to do with the topic were excluded.
RESULTS AND CONCLUSION: Through the literature search, a variety of physical stimuli, mechanisms of action and research progress have been summarized to improve myocardial differentiation and maturity of stem cells. The use of stem cell transplantation for the treatment of heart disease has brought new methods for clinical use, but there are still some problems to be solved, such as transplanted cell death, immune rejection, arrhythmia and tumorigenesis, which have limited the clinical application of stem cells.

中国组织工程研究杂志出版内容重点：干细胞；骨髓干细胞；造血干细胞；脂肪干细胞；肿瘤干细胞；胚胎干细胞；脐带脐血干细胞；干细胞诱导；干细胞分化；组织工程

Key words: Stem Cells, Myocytes, Cardiac, Physical Stimulation, Tissue Engineering

中图分类号:

张泽茜，伍佳琪，樊瑜波，郑丽沙. 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过程中的物理刺激方法[J]. 中国组织工程研究, 2019, 23(1): 110-117.

Zhang Zeqian, Wu Jiaqi, Fan Yubo, Zheng Lisha. Physical stimulation methods promote myocardial differentiation and maturation of stem cells[J]. Chinese Journal of Tissue Engineering Research, 2019, 23(1): 110-117.

图/表（结果） 8

2.1 机械刺激

2.1.1 生物学基础 心脏的最小功能单位是肌节。在心脏中，肌节定向排列，被组装成连续的肌肉，这些肌肉的协调收缩使得心脏不断搏动。每个收缩周期可显示为压力-容积环(通常通过电导导管测量)，包括等渗肌节收缩和等渗舒张。如果病理性增加全身血管阻力(例如二尖瓣关闭不全)或左心室舒张压力(例如主动脉瓣狭窄)，这些阶段会缩短或延长，心脏和心肌细胞生物力学见图2。心肌细胞一直承受着血液流动过程中产生的压力、流动剪切力(摩擦力)等力学刺激^[16]。研究表明，心肌细胞收缩时产生的血流动力学可以促进心脏发育，并在细胞水平上诱导心肌基因的表达和分化，促进心肌成熟^[17]。

Frank-Starling机制表明，对于天然心肌，其收缩力的增加与舒张期心肌纤维的拉伸程度呈正相关^[18]。此外，细胞伸展调节了细胞间隙连接蛋白的取向，这促进了细胞之间的连接，有利于细胞通讯^[19]。在正常发育和衰老过程中，心脏必须持续运输足够的血流量，以维持人正常的生理功能。因此随着心脏的发育成熟，血液流动会提供更大的驱动力，使得心肌细胞具有更好的收缩能力和完善的生理功能。Hove等^[20]使用斑马鱼量化胚胎发育过程中心脏的血流动力学。定量分析表明，受精后37 h，心脏内皮细胞受到的剪切应力为0.25 Pa；受精后4.5 d，剪切应力增加为7.6 Pa。研究证明，力学刺激对心脏发育成熟起重要作用。因此，对心肌细胞施加力学刺激，是促进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的重要方法。

2.1.2 机械刺激促进细胞心肌向成熟 在提高心肌细胞成熟度的相关研究中，研究人员主要通过对细胞施加牵张力或流动剪切应力，来模拟心脏搏动时加载力和卸载力的生理学原理。目前已经研究了两种不同的牵张力加载模式：静态拉伸和循环拉伸。

静态拉伸是使用静态支架进行稳定的牵张力加载。一般使用聚二甲基硅氧烷等材料，制作各种形状的弹性支柱等成型体，以施加牵张力^[21]。Ruan等^[22]使用4%的静态拉伸力，拉伸心肌组织2周后，工程心肌的收缩性增加[由(0.055±0.009) mN/mm²增加至(0.63±0.10) mN/mm²]，表明其接近天然心肌的基本特征。Leonard等^[23]使用4种不同的负荷：K1=0.09 μN/μm，K2=0.45 μN/μm，K3=1.2 μN/μm，K4=9.2 μN/μm，施加在干细胞分化的心肌细胞上，结果表明，增加血管阻力有利于成熟心脏基因的表达。

循环拉伸需要根据工程组织的内源跳动频率来调整拉伸周期的长度。循环机械拉伸可以改善心脏贴片在收缩性、细胞排列、心脏基因表达和内皮细胞网络形成等方面的心血管特性^[24]。Zhang等^[25]研究表明，与静态拉伸和未拉伸对照组相比，复杂的循环拉伸使工程化心脏组织在收缩力、弹性模量和肌节长度等功能参数方面具有较高的成熟度。Mihic等^[26]使用12%的牵张力，1.25 Hz的频率(75次循环/min)进行周期性拉伸，培养72 h后，细胞内与心脏成熟相关的基因以及编码心脏离子通道的基因mRNA表达增强。Qi等^[27]研究发现，2 h的单轴循环拉伸(20%，1 Hz)促进细胞TRPV4的表达，进而引起了细胞内Ca²⁺浓度上升，促进细胞的重新排列。在心脏的发育过程中，机械拉伸是心肌细胞生长和成熟的主要影响因素之一。这种刺激有助于确保心脏的尺寸和性能，可以适应越来越多的血液流动所引起的额外的血流动力学作用。

流体剪切应力，指流体沿表面移动产生的摩擦力。目前关于流体剪切应力如何影响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的信息有限，且相关研究多集中于小鼠的胚胎干细胞。单层培养的小鼠胚胎干细胞在流动剪切应力下(1 Pa)进行30 min至8 h不同时间的培养^[28]。培养1 h后，中胚层细胞的心肌细胞标志物，包括血管内皮生长因子受体2(VEGFR-2)和肌细胞增强因子2C(MEF2C)的表达增加，表明在适当条件下，流体剪切应力可以促进胚胎干细胞的心肌向分化成熟。

牵张力和流动剪切应力是比较常见的机械应变形式，近期有研究表明，磁性力介导的应变也可以诱导干细胞的心肌向分化成熟。Geuss等^[29]使用永久性钕磁体吸引类胚体内的细胞。在细胞聚集过程中，精氨酸-甘氨酸-天冬氨酸(RGD)共轭磁珠与类胚体细胞结合，使用不同的磁场强度刺激类胚体1 h。结果表明，在0.2 T的磁场中培养1 h后，蛋白激酶A和α-肌动蛋白的表达量提高，心肌细胞收缩性能增加，心肌细胞占百分比加倍。这项实验设计为今后的磁性力诱导干细胞心肌向分化的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础。

2.2 电刺激 心肌细胞之间通过闰盘结构形成间隙连接，有利于细胞间的电兴奋传导并根据电信号在节律上同步收缩，因此有功能合胞体之称^[30]。在心脏发育过程中直流电信号主要指导细胞的增殖迁移和形态变化，而脉冲信号则涉及心脏合胞体的形成^[31]。Radisic等^[32]首先在体外应用脉冲电刺激来增强心肌细胞分化和工程化组织的形成，仅8 d，受刺激的构建体在超微结构水平表现出类似于天然心肌的显著分化，收缩幅度比未刺激组增加了7倍。但是体外培养的干细胞源心肌细胞表型类似于胚胎心肌，其电生理学特征与成体心肌细胞相比显示出更大的异质性和不成熟性^[33]。为了促进干细胞心肌向分化，在应用脉冲电刺激来模拟心肌发育电生理信号的过程中，调节所施加电场刺激的参数例如脉冲方向、电场强度与持续时间、起始作用时间、频率是至关重要的。

2.2.1 脉冲方向 根据电流方向是否改变可分为单相脉冲和双相脉冲，在单相脉冲中电流方向不发生改变，在双相脉冲中电流会反向，单个波形周期内正负脉冲相伴出现^[34]，见图3。

单相脉冲波形简单，能有效地刺激心肌细胞产生动作电位，而在双相脉冲中次级脉冲超级化可能会干扰动作电位的启动。Baumgartner等^[35]对胎鼠心肌细胞连续6 d施加振幅1 V、脉宽5 ms、频率10 Hz的单相脉冲，电刺激促进了细胞形态伸长和平行排列以及连接蛋白43的表达。但是连续的单相脉冲会引起电极直流极化进而产生电化学副作用，容易对细胞造成损伤并腐蚀电极，使用双相脉冲则可以避免这些不利影响。Chan等^[36]用电场强度6.6 V/cm、脉宽2 ms、频率1 Hz的双相脉冲刺激人胚胎干细胞源心肌细胞，培养4 d后发现细胞心脏特异性基因表达和分化率增加，钙处理得到改善。为了比较单相和双相电场刺激对体外培养心肌细胞结构和功能的影响，Chiu等^[37]对新生大鼠心肌细胞分别施加电场强度2.5 V/cm、频率1 Hz、脉宽1 ms的双相方波脉冲以及具有相同总幅度和持续时间的单相方波脉冲(5 V/cm、1 Hz、2 ms)，见图4。他们发现双相脉冲刺激组有更高的细胞密度、同步收缩率和更高表达水平的Cx-43，双相脉冲更有效地促进了心肌成熟。Pietronave等^[38]用同样的单相和双相电刺激作用于人心脏祖细胞，得到的结论与Chiu一致，双相电刺激的效果更好并且随着刺激时间的增加而增强。此外，与单相脉冲相比，双相脉冲可改善除颤功效，因此双相电场刺激可能对工程心肌组织的构建更有利。

2.2.2 电场强度与持续时间 目前终止心律失常的唯一有效疗法是向心脏组织提供高强度电场(HEF)，但它可能会对心脏细胞造成伤害。对于相同的强度，当脉冲持续时间较长时，细胞凋亡率更高^[39]。因此在体外对细胞施加电刺激时，协调其电场强度和持续时间是十分重要的。当所用电场强度低时需要增加作用时间以获得更好的刺激效果。用低强度电刺激(25 mV/cm、频率1 Hz、脉宽2 ms)的单相方波脉冲，对人心肌祖细胞分别作用7 d和14 d。相比于7 d组，所研究的所有心脏标志物在刺激14 d后均增加其表达^[40]。为了探究短暂电刺激对人诱导多功能干细胞心肌向分化的影响，Hernandez等^[41]向拟胚体施加强度为65 mV/mm和200 mV/mm、频率1 Hz、脉宽1 ms电荷平衡双相脉冲，并分别持续1.5，5，10，15 min。结果发现5 min，200 mV/mm组使心肌分化效率提高了2倍，心脏特异性基因表达显著增加。Sauer等^[42]对4 d龄小鼠胚胎干细胞形成的拟胚体施加强度较高的500 V/m持续90 s的直流电场，Serena等^[43]对4 d龄人胚胎干细胞形成的拟胚体施加强度更高的1 V/mm持续90 s的直流电场，二者都显著促进了心肌向分化。在这4项研究中随着所用的电场强度增加，刺激时间也缩短。

2.2.3 电刺激起始作用时间 电刺激的影响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施加时间。如果施加时间太早，电刺激会抑制心肌蛋白的聚集并产生不良的收缩行为。如果施加时间太晚，电刺激不再有助于细胞的功能组装^[31]。Serena等^[43]分别对4 d龄和8 d龄人胚胎干细胞形成的拟胚体施加电刺激，结果表明4 d龄拟胚体具有更高的心肌分化率。Ronaldson-Bouchard等^[44]对体外培养的人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早期(第一次自发收缩后，第12天)和晚期(第28天)施加单相方波脉冲，结果发现早期人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显示出明显的可塑性。这2项研究都说明电刺激作用对早期发育阶段的干细胞源心肌细胞更有效。为了探究局部电刺激对不同分化阶段的胚胎干细胞的影响，Chen等^[45]分别对4 d龄、7 d龄和12 d龄的拟胚体施加电流强度为10，30，60 μA、频率1 Hz、脉宽10 ms的双相电刺激培养4 d，分别对应于干细胞分化的早期、中期、末期3个阶段。作者选择β-MHC和肌钙蛋白T作为检测的心肌标志物。低强度电刺激对早期分化阶段的干细胞作用不大，但在60 μA电刺激下，其β-MHC水平显著增加。对于中期分化阶段的干细胞而言，β-MHC和肌钙蛋白T在30 μA刺激时表达增加，而在60 μA时表达降低。在末期阶段，分化成心肌细胞的干细胞数目与刺激幅度成正比。这说明不同分化阶段的胚胎干细胞对电刺激有不同程度的敏感性，因此根据施加电刺激的时间来调整其参数是十分重要的。

2.2.4 频率 刺激频率可以影响心肌细胞的收缩和搏动行为。频率为1.0-2.0 Hz的电刺激可以诱导细胞内Ca²⁺水平瞬时激增，同时促进肌节组装和成熟，而较高频率(10 Hz)未能在肌管中引发这种效应^[46]。Eng等^[47]发现电刺激可以促进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的成熟并改变其内在搏动特性。当移除对人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的电刺激后，其自发搏动频率会调整到与此前施加的电刺激频率(1 Hz和2 Hz)一致。这种适应频率的搏动行为可以持续2周，此特性还可以转移到周围的心肌细胞。Tandon等^[48]对新生大鼠心肌细胞的组织工程心脏构建体施加3 V/cm、脉宽2 ms、频率分别为1，3，5 Hz的单相方波脉冲。研究表明3 Hz组有最高浓度的心肌肌钙蛋白和连接蛋白43以及最好的收缩行为。Hirt等^[49]设计了2种电刺激方案：频率0.5 Hz和第1周2 Hz随后1.5 Hz，场强2 V/cm，脉宽4 ms的双相脉冲，分别作用于人诱导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第2种方案对促进心肌成熟的效果更好。Ronaldson-Bouchard等^[44]也对人诱导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施加了2种方案的电刺激，4.5 V/cm、2 ms单相方波脉冲：①2 Hz刺激3周；②2周内频率从2 Hz到6 Hz(每天增加0.33 Hz)然后2 Hz培养1周，如图5所示，同样是第2种方案刺激效果更好。

Nunes等^[50-51]对人类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施加7 d的电刺激，电场强度为5 V/cm、脉宽1 ms、频率从1 Hz开始逐步增加到3 Hz或6 Hz。他们发现与1-3 Hz的低频增加方式相比，1周内1-6 Hz的起搏频率可进一步增强工程心肌组织的结构和电生理功能。

2.3 基质 干细胞生长的物理微环境对细胞形状、大小、排列方向、分化方向有重要影响。在体内，通过细胞-细胞和细胞-细胞外基质相互作用产生于细胞表面的力学刺激会转换为细胞内信号进而引起表型变化^[52]。心肌组织细胞骨架的成熟具有力依赖性，肌原纤维的结构成熟和收缩性能与细胞外基质有关^[53]。因此有必要研究培养基底硬度和表面形貌对干细胞心肌向分化的影响。

2.3.1 基质硬度 在心肌细胞发育过程中其生长环境呈动态变化，例如从胚胎发育开始一直到出生后几周内心肌组织的胶原不断积累，导致心肌组织弹性模量增加：从小鼠胚胎到新生阶段增加3倍，从新生到成体增加2倍^[54]。2006年Adam Engler及其合作者发现不同硬度的基底可以诱导间充质干细胞的谱系分化^[55]。从此，许多研究纷纷展开，基质刚度在调节细胞行为包括参与组织和器官发育、组织修复和疾病进展等方面有显著作用。为了研究底物硬度对心肌分化的影响，Jacot等^[56]在刚度分别为1，5，10，25，50 kPa的聚丙烯酰胺凝胶上接种人胚胎干细胞源心肌细胞。在10 kPa底物上的细胞产生最大的钙瞬变，呈现出清晰、有序排列的肌节，而更坚硬的底物如50 kPa组会抑制肌原纤维的形成。Bajaj等^[57]研究了底物硬度对心肌跳动的影响，他们将小鸡胚胎的心肌细胞接种在具有不同刚度(1，18，50 kPa)的聚丙烯酰胺凝胶基质上。培养5 d后，心肌在18 kPa底物上搏动最快，但之后所有基质上细胞的跳动频率都收敛到60-80次/min，与刚度无关，此为细胞固有的自然搏动频率。此外，Hazeltine等^[58]发现，当在柔性基底上培养时，人多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的收缩力随着基质硬度增加而增加。McCain等^[59]发现收缩最佳的肌细胞的形状受基质刚度的调节，产生最佳收缩的心肌细胞在中等硬度(13 kPa)凝胶中具有中等长宽比(约为7∶1)，然而在更坚硬(90 kPa)的凝胶上呈现出低纵横比(约为2∶1)。Hazeltine等^[60]探究了基质刚度对心肌分化的时间效应，他们发现在中胚层诱导早期，人胚胎干细胞心肌向分化对基质刚度的刺激最为敏感，因此正确应用底物机制可以增加干细胞分化为心肌细胞的成功率。
2.3.2 基底表面形貌 成人心肌是各向异性、互相平行排列的，有许多研究通过构建空间图案来模拟心肌生长微环境的微尺度拓扑形貌^[61]。常用的技术有拓扑结构表面图案化和化学表面图案化^[62]。拓扑结构表面图案化旨在改变基底的表面纹理，如通过微加工技术制作有序排列的突起或凹陷即沟槽结构，可以调节细胞骨架的定向排列和细胞形状。例如，有研究将大鼠心肌细胞接种在宽度450 nm、深度为100 nm或350 nm的聚氨酯凹槽上，心肌细胞的取向和伸长随着凹槽深度的增加而增加^[63]。这可能是由于深度增加时，深宽比也增加，细胞的丝状伪足不能渗入沟槽并感应到沟槽的底部而被迫锚定在脊上，导致细胞沿凹槽和脊的方向对齐^[61]。Carson等^[64]研究了基质凹槽宽度对心肌成熟的影响，他们将人诱导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接种到宽度范围350-2 000 nm的聚氨酯丙烯酸酯凹槽上，在700-1 000 nm宽度范围凹槽上的细胞有更好的排列和形态以及增加的肌节长度，并在800 nm宽度凹槽上细胞结构的成熟度达到峰值。化学图案化过程将生物分子固定在基底表面，形成尺寸和位置可控的细胞易黏附区，这些生物分子一般是某些细胞外基质蛋白如纤粘连蛋白或者结合肽。这些图案可以通过微接触印刷和光刻技术制作。Salick等^[65]发现宽度在30-80 μm的矩形条带微图案显著促进了人胚胎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的定向排列和肌节形成，且与条带长度无关。Werley等^[66]设计了边长为50，100，250，500，1 000 μm的正方形微图案，人诱导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在较大尺寸的微图案上显示出更高的电生理学和钙动力学功能成熟度。此外，他们进一步研究了不同几何形状的微图案对人诱导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成熟度的影响，见图6。结果表明在区域5的细胞具有最大的成熟度。

2.4 3D培养 相对于2D培养，3D培养更能模拟心肌细胞生长的生理微环境，进一步加速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结构和功能的成熟，见图7^[67]。

Lundy等^[68]通过2D培养发现与早期阶段(体外分化和培养20-40 d)的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相比，培养80-120 d的细胞才表现出更高级的发育成熟状态。相比之下，用3D水凝胶心脏组织贴片培养的小鼠胚胎干细胞源心肌细胞在21 d后表现出显著的结构和功能分化特征^[69]。Zhang等^[70]研究了2D单层和3D贴片培养对人胚胎干细胞源心肌细胞成熟的影响，他们发现3D贴片中的心肌细胞表现出更大的动作电位传导速度、更长的肌节，且参与心脏收缩功能的基因表达增强。在3D培养中，对作为基质的生物材料有一定要求，在机械性能方面它要适配心肌的力学性能：①刚性和非弹性贴片会阻碍收缩，太软达不到机械增强的效果；②应变要能够达到15%；③各向异性^[71]。合成材料如聚己内酯和聚L-乳酸具有可调控的力学性能，天然材料如胶原蛋白和明胶、藻酸盐可以降低排斥反应，具有良好的生物相容性，因此可以将天然材料和合成材料合成共聚物来改善支架性能。例如，Alperin等^[72]发现小鼠胚胎干细胞源心肌细胞在Ⅳ型胶原包被的聚氨酯薄膜上有更好的黏附和收缩性能。LaNasa等^[73]分别将Ⅰ型胶原蛋白和层粘连蛋白共价结合到水凝胶上，它们有效地促进了心肌细胞与水凝胶的相互作用，有利于心肌细胞的成熟。由于心肌组织细胞外基质结构复杂，用生物材料构建类似的3D支架是十分具有挑战性的，因此许多研究人员将心脏脱细胞化作为心肌组织工程的理想支架，细胞将生长在与天然心肌相同的微环境中^[74]。Ott等^[75]在2008年制作出第一个脱细胞心脏支架，并在体外接种心肌细胞和血管内皮细胞，这些构建体能成功执行泵功能。Fong等^[76]研究表明，与2D培养相比，接种在牛脱细胞心脏支架上的人诱导多功能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的成熟度显著提高。另外可以通过生物打印精确控制细胞和细胞外基质成分的密度和分布来构建支架模拟心肌组织结构和功能特征^[67]。Gao等^[77]用多光子激发的三维印刷(MPE-3DP)制作具有亚微米分辨率的天然样细胞外基质支架，并以2∶1∶1的比例接种人诱导多功能干细胞分化的心肌细胞、平滑肌细胞和内皮细胞，然后将构建体植入心肌梗死小鼠模型中进行测试，结果表明小鼠心肌损伤恢复，心脏功能明显改善。

2.5 联合刺激 为了进一步促进体外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的成熟，可以联合机械刺激、电刺激、细胞-细胞外基质相互作用、细胞-细胞相互作用来模拟心肌在发育过程中的自然生理条件^[78]，见表1。

Morgan等^[83]创建了一种新型生物反应器系统，可以精确控制对工程化心脏组织构建体的电刺激和机械刺激。他们设计了5种培养方案：静态、仅机械刺激、仅电刺激、同步电刺激和机械刺激、模拟生理等容收缩的延迟电和机械刺激，见图8。

机械刺激：频率1 Hz、5%循环拉伸；电刺激：频率1 Hz、脉宽1 ms、强度3 V/cm的双相矩形脉冲。与静态对照相比，所有刺激组的构建体收缩力都较高；与单独的电刺激或机械刺激相比，联合机电刺激培养的工程心肌组织具有改善的功能特性；与同步机电刺激相比，延迟的联合机电刺激促进了心肌细胞的钙处理和肌钙蛋白的表达，因此电刺激和机械刺激组合的时机会影响其对工程化心脏组织的作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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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在全世界范围内，心脏疾病是影响人类发病率和死亡率的首要疾病。据美国心脏协会统计，有13.5%死亡证明的死因为心脏猝死，这表明美国每7.4人中即有1人死于心源性猝死。2018年，预计约72万名美国人将因心肌梗死或冠心病死亡^[1]。近年来，对于心脏衰竭的治疗方法逐渐改进^[2]，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组织病变，但是仍无法使受到损伤的心脏恢复生理功能，最后需要通过心脏移植进行治疗。然而，供体器官供不应求的现状，使得99%以上的患者得不到及时治疗。这迫使研究人员更深入了解心脏发育、衰竭的机制，改进现有的治疗方法，最终确定新型的治疗药物，或通过细胞组织工程方法构建心肌组织取代受损的心肌。

由干细胞分化而来的心肌细胞，被视为建立心脏药理模型以及心肌细胞治疗的最有希望的细胞来源。目前常见的干细胞来源包括胚胎干细胞、诱导多能干细胞、间充质干细胞、心脏干细胞等。Silva等^[3]使用小鼠胚胎干细胞来源心肌细胞治疗心力衰竭小鼠，可以改善其心脏功能。Natsumeda等^[4]使用自体间充质干细胞和心脏干细胞联合治疗哥廷根猪缺血性心脏病，两种细胞表现出协同作用以促进心脏再生和心室功能恢复，没有发生免疫排斥反应。Ellison等^[5]使用心脏干细胞治疗成年大鼠弥漫性心肌损伤，证明心脏干细胞对于肌细胞再生具有重要作用，可以使受损心肌恢复一定功能。

尽管科研人员取得了上述成就，然而许多证据表明，由干细胞分化而来的心肌细胞，不完全具有成人心肌细胞的形态结构和生理功能。首先，由干细胞分化而来的心肌细胞电生理发育过程复杂，且具有搏动频率变异性问题^[6-7]，移植到受损心脏后具有心律失常风险。在细胞的超微结构方面，其表现出不发达的肌浆网结构^[8]，且几乎不具有T管结构^[9]。在细胞代谢方面，成人心肌细胞发育早期，主要通过糖酵解途径代谢，分化成熟后，心肌细胞代谢能力增加，主要通过脂肪酸β-氧化方式代谢。而诱导多能干细胞分化而来的心肌细胞，依赖于糖酵解，而非脂肪酸β-氧化进行代谢^[10]。在基因表达方面，由干细胞分化来的心肌细胞，表现出更接近于新生儿心室肌细胞的表达谱^[11]。此外，移植后的细胞有可能形成畸胎瘤，在治疗性使用之前，需要通过筛选排除致瘤细胞^[12]。

干细胞心肌向分化的调控机制尚未明确，其分化效率低，成熟度不足的问题有待于更深入的研究进行解决。目前诱导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的方法主要分为物理诱导、化学诱导、微小RNA(MicroRNA)和细胞因子诱导4类^[13-15]。这篇综述将重点讨论通过物理方法促进诱导多能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的进展。通过物理方法模拟心肌细胞在体内生长的微环境，是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使用最广泛且最有效的技术，主要包括加载机械负荷、施加电刺激、调控基质的硬度和表面形貌、3D培养等。部分研究综合使用多种方法来模拟体内心肌细胞的自然生长条件，这可以使细胞具有更成熟的结构和生理功能，更符合治疗性使用的要求。

中国组织工程研究杂志出版内容重点：干细胞；骨髓干细胞；造血干细胞；脂肪干细胞；肿瘤干细胞；胚胎干细胞；脐带脐血干细胞；干细胞诱导；干细胞分化；组织工程

材料方法

讨论

工程心脏组织通常应用于疾病建模和药物筛选^[84]。心脏模型以2D和3D形式存在，其中2D单层被认为更适合于特定功能的高通量筛选，缺点是缺乏整体表征。而3D模型为细胞提供更全面的生理相关的微环境，可应用于检测毒性标志物^[85]。Moretti等^[86]是使用诱导多功能干细胞进行心脏疾病建模的先驱。长QT间期综合征的特征是心室心肌细胞复极化延迟，心电图上的QT间期延长，易导致心源性猝死。他们使Ⅰ型长QT间期综合征患者的诱导多功能干细胞心肌向分化，与健康对照组细胞相比，这些细胞动作电位持续时间显著延长，表现出与病症相符的电生理学特征。作者还证明β受体阻滞剂有助于治疗儿茶酚胺诱发的快速性心律失常，突出显示此类疾病模型在临床试验前的潜在效用，它可在体外实验中进行疗法测试。

目前，干细胞心肌向分化的调控机制尚不明确，干细胞源心肌细胞和心脏组织成熟度的不足以及低诱导效率是这些细胞在临床应用中的重大障碍。有关于干细胞的最佳来源、存活率、诱导效率以及避免细胞治疗中形成畸胎瘤的危险等问题，是现阶段的重要研究方向。随着科研人员对各种机械刺激的不断深入研究，对于不同机械刺激的作用特点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体外培养中各种物理刺激的类型、模态、参数的筛选和组合对于促进干细胞源心肌细胞的成熟是至关重要的。如机械牵张可诱导心肌细胞肥大，机械牵张的频率和持续时间是确定心肌细胞对机械牵张响应的关键参数^[22]；电刺激的参数选择比较复杂，单相和双相脉冲、刺激的施加和持续时间、频率和强度等各种参数的组合需要大量的实验。不同的刺激效应组合可能起协同或拮抗作用。为此，在体外设计精确模拟心肌发育过程中的自然生长环境以改善干细胞源心肌细胞发育和成熟的方法已成为全球许多研究计划的焦点。

中国组织工程研究杂志出版内容重点：干细胞；骨髓干细胞；造血干细胞；脂肪干细胞；肿瘤干细胞；胚胎干细胞；脐带脐血干细胞；干细胞诱导；干细胞分化；组织工程

干细胞心肌向分化成熟过程中的物理刺激方法

Physical stimulation methods promote myocardial differentiation and maturation of stem cel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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